难忘的笑颜

时间:2024-02-21 07:22:13 写人作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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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笑颜

  在我记忆的深处,永远留存着这样一副图景:江上的黄昏里,夕阳泛起红光粼粼,矮瘦的老人弓着腰,扛起齐肩高的铁锄,如同一头瘦骨嶙峋却兢兢业业的老牛,一下一下锄着地。汗水从她被浸湿的发间蜿蜒流下,在夕阳的光晕中,她流淌着汗水的、被太阳灼得通红的皮肤泛起了光。尔后,她抬起头来,像那一轮燃烧着垂暮的夕阳,灿烂地笑了……

  那个老人便是外婆。自我有记忆起,她的笑颜,便充实了我的内心。

  数年前,记忆里的黄昏,外婆开始忙活她的菜地。年幼的我蹲在地上,啃着凉薯,在一旁托腮看着。在土地浑厚的气息中,外婆挑着两个沉重的水桶,从江边走来。她那时尚有满头乌发,性子也急,于是步子很快。江边的荒地上乱石嶙峋,不知何时,她的脚一崴,连人带桶栽倒在地上,两桶辛辛苦苦挑来的水浇在石滩,很快消失了踪迹,渗进地里去了。我哭喊着跑过去,看见她拄着扁担站起,挽起的袖口下方,尽是被乱石划出的血口。我急得眼泪扑哧扑哧往外掉,但外婆没有哭,反而冲我咧了一下嘴:“没事,摔一摔,长得高呢。”接着,又继续挑水去了。她手臂上一道一道被江水浸得泛白的伤口与她坚强地站起来的背影,驱散了一个年幼的孩子对于伤痛的的胆怯与软弱,那便是外婆的笑容给我上的第一课。

  到了我稍微长大点的时候,外婆菜园里的菜已经长势喜人,年年都收成颇丰。但正是菜价飞涨的时候,一个午后,我陪外婆来到菜地的时候,只见半个菜园的菜都已经被人齐根割去,只留下惨白的菜根,哀怨地瞪着我们。西红柿也被人摘了不少,只留下几个青涩的小果,瑟缩在藤上。我很愤怒,母亲也很不平:我们都知道这样的好菜地,是外婆日服一日的锄地、挑水、播种、施肥的成果,如今竟叫人这样毁了,实在再没有比这更令人痛苦而愤慨的事了。我们一致提议外婆不要管菜地,好不给人家可乘之机。但外婆却没有怎么生气,反而笑得豁达:“附近村里的人没菜吃了,摘点去,不要紧的。你们不知道,最近菜比猪肉还贵!”一向最要强的外婆,在那时,也有了久经沧桑的豁达与乐观。在他人的无礼前看淡自己的得失,为人留一线,是外婆笑容中令我铭记心间,受益良久的的哲理。

  在那之后,外婆依旧勤勤恳恳地种着她的菜。然而,由于一次交通事故,外婆的手骨折了。看着外婆右臂上厚厚的石膏,家人都很担忧。医生说,外婆年纪大了,手怕是不能恢复如初,再去劳作了。一片唏嘘声中,大家都替她惋惜。但外婆没有沮丧。不同于其他被医生几句话宣判了“命运”的患者,她一拆开绷带后就忍着剧痛坚持运动,过了半年,右臂竟渐渐地重新有了知觉,灵活起来了。又过了几天,她又开始离开家,跑到她的菜地里去了。再去复诊的时,医生都为她的恢复程度感到惊异。她又一次笑了:“哎,手伤了,但我可不能不种菜呀。”同所谓命运斗争的勇气,是外婆笑颜里又一种令人难忘的意味。

  到了今天,外婆与我相伴的时间已渐渐地少了。但,外婆的笑其实是永远存在我心中的。它不仅是我成长中,血液里的一点温暖力量,几许难忘回忆,而且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亘久不熄的一把心火,一缕乡愁,是对土地,对劳作的眷恋与热爱,更是那永不被抛却,永不被遗忘的,铭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坚强与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