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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品味语言的家园里--如何欣赏小说语言(以《宝玉挨打》为例)
山东广播电视大学 李文娟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欣赏是通过语言来进行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文学作品特殊的魅力，就在于语言的魅力。揣摩是欣赏的基础，在揣摩的基础上，我们可以进一步欣赏小说语言的美感。如何欣赏小说语言，在此管窥一斑，与各位同仁共勉。
深入文本，品味语言
在初读的基础上，以欣赏语言为目的慢慢读，细细品，向茅盾学习，“第一遍最好很快的把它读完，这好像在飞机上鸟瞰桂林城的全景；第二遍要慢慢地读，细细地咀嚼，注意到各章各段的结构；第三遍就要细细的一段一段地读，这时要注意到它的炼句炼字”。细心玩味，发现其不易察觉的妙处。
《宝玉挨打》这篇文章，在宝玉挨打之后，三个关爱他的女孩子前来探望他，她们分别是：袭人、宝钗和黛玉。每个人都对宝玉说了一番话，细细品味，不禁为曹公的遣词造句之匠心而叹服。袭人冲着体无完肤的宝玉咬着牙道：“我的娘，怎么下这般的狠手！你但凡听我一句话，也不得到这步地位。幸而没动筋骨，倘或打出个残疾来，可叫人怎么样呢！” 既表示同情，又不忘规劝和表功。但中心还是在“人”也就是自己上，宝玉对于袭人既是主又是夫，如果打坏了，这妾可就当不了啦。而宝钗则点头叹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红了脸，低下头来。她第一次当众流露出担忧牵挂，却亦十分得体，送药来，和宝玉说话时稍微有些露意，马上收住。她也要标榜自己一贯正确，所以说“早听人一句话”，但决不像袭人那样急于表功“你但凡听我一句话”。而且欲言又止，一派淑女风度。她要表明自己心疼宝玉，却先抬出老太太、太太来，然后说“我们”（她不说“我”）也心疼，字斟句酌，不越位，不说过头的话。完全合乎她沉稳的个性和大家闺秀的身份。而黛玉来看宝玉，满面泪光，两个眼睛肿得桃儿一般，只抽抽噎噎地说了一句：“你从此可都改了罢！”，她才是真正了解宝玉的人，不象宝钗、袭人，她才真正明白宝玉遭祸的根本原因。那气噎喉堵、抽抽噎噎的一句“你从此可都改了罢！”，可曾想到自己半点？这样的滴血之语，比宝钗一副大义凛然的卫道形象更叫人可疼可爱。谁最爱宝玉，很清楚了。感情的高下有别，就在“有我”“无我”之分。而这句只有知己才能说得出听得懂的话也换来了宝玉的三个字：“你放心”，这三个字的内涵也值得细细品味，这三个字是大有深意的，是最朴素又是最动人的情话，也是“只可为知己者言，难为外人道也”。“你放心”三个字，其实是宝玉向黛玉的彻心交待，把对黛玉满腔的情愫都表达了出来。在那样一个必须深藏感情的年代，在那个禁锢真爱的深宅大院里，满腔心事无处诉,千言万语只化作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此时,越直白,越简单,越能体现宝玉的真心! “你放心”，这是他们之间最深的终身的承诺.这其中包含了多少炽热和无奈呀！
抓住人物的鲜明语态
语态是人们说话时的表情和动作，它随着谈话内容和所表达的感情的变化而变化。因而品味人物对话时的语态，也有助于我们分析人物的性格特点。如《范进中举》中，作者这样精心刻画犯进中举后的语态：“犯进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范进为何要“看了一遍，又念了一遍”？这充分说明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苦苦追求了几十年的梦想就这样实现了吗？接下来的一“拍”一“笑”更是耐人咀嚼，它再现一个穷困潦倒的秀才突然中举后的欣喜若狂之态，它揭示了封建科举的毒害深入到了士人的骨髓。再如《孔已己》中，别人取笑孔已己偷了何家的书，“孔已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这里涨红了的脸、条条绽出的青筋不正是孔乙己窘迫内心的外化吗？孔乙己的穷酸于此处可见。
联系说话的特定背景
背景是对人物描写和事件发展起烘托作用的时代环境，它包括括社会动态、人事变迁和现实环境等。人是社会中的人，外界环境的改变，必然要投射到内心，然后在人物的言谈举止上表现出来。所以在分析人物个性化的语言时，联系特定的背景是很有必要的。如《范进中举》中，描写中举前后岳父胡屠户与范进的对话，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范进在中举前，有一次向他岳父借盘费乡试，胡屠户不但不借，还将范进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像你这尖嘴猴腮，也该撒抛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鹅屁吃！趁早收了这条心。”而范进中举后，同是这个胡屠户，却换了一副嘴脸：“我的这个贤婿，才学又高，品貌又好，就是城里头那张府、周府这些老爷，也没有我女婿这样一个体面的相貌。”两处谈话，胡屠户态度反差极大，究其原因，是对话背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犯进中举前身无分文、穷困潦倒，而中举后就意味着犯进从此平步青云，有大把的银子花之不尽，势利而有善于逢迎巴结的胡屠户怎么会不前倨后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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