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与人文的关怀

时间:2024-07-13 11:11:53 教育新闻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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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与人文的关怀

访李萧锟先生谈人性与空间的塑造   利氏学社( ) 

    人的素养一但不够,环境一定在无形中被破坏,因为他自己都不

晓得他在破坏。

    林∶探讨环境,总脱离不开人的问题,人门因生活的需要而改变

原有的环境,但更大的问题是∶这样的改变,是否真合乎需要?如果

这些改变不是绝对必然,是不是人在介入环境的时候,尽量让它影响

小一点或是往好的方面影响,而不是有人的地方,环境就变得吵杂脏

乱或自然生态的被破坏?

    李∶要维护自然环境牵涉到很多条件,比如「人的素养」,人的

素养一但不够,环境一定会在无形中被破坏,因为他自己都不晓得他

在破坏环境。素养好的话,他在做任何动作时就会考虑到有没有後遗

症。这可以说是最根本的问题,因为大自然本来就在那里不停地运作,

无所谓好或不好,而在这其中能破坏它的因素,除了人以外大概不多。

    郭∶要达到这样的素养,或者说这样的程度恐怕不多吧?尤其跟

破坏的力量比起来又显得更少了。

    李∶对,对。所谓「程度」,也就是说你对大自然了解多少?自

然之中有益的东西,你是否能用长远的眼光将它保持下来?这种「程

度」、「素养」必须从小培养起,要普及而深入的教育。

    一个美学素养高的人,做一件事时考虑到的是大环境和所有人的

心灵。

    郭∶在现在的社会里,如果要提高所有群众的素养是很难的事情。

请问李先生您认为应该如何做起呢?

    李∶这需要教育,我想首先就是要在学校的教科书里,编列关於

对自然的基本观念与认识,与对人与自然之关系的探讨,比如说,把

水被污染後的种种情况告诉小孩子,他就会晓得--哦!原来水那麽

重要,水为什麽会被污染?原来我们生存的环境和大自然多麽密不可

分,原来我们生存的空间里有那麽多的东西都被破坏了,人类自己受

害了,其他的动、植物也受害了。只有从基本的教育著手,这个问题

才可能彻底地获得解决。

    郭∶如果从美的角度来看,也可以说所谓的污染就是说对美的程

度的破坏。

    李∶对,这也就是美学素养的问题。一个美学素养(或者说修养)

好的人,他做一件事实考虑到的是大环境和所有人的心灵;一个美学

素养差的人,他考虑到的就是一己的私利。而一个建筑师如果缺乏美

学素养的话,居住在这个空间的人将是最大的受害者,因为这不仅仅

是一天、两天短期间的影响,而是长期的、潜移默化的事。中国人说

的风水,广义的说就是环境。心灵空间是藉视觉空间来拓展的,没有

经过视觉的处理,心灵空间很难培养的。现在的房子多数是公寓式,

人口稠密,人的心灵就这样长时间地被一个狭窄的格局所限制了,想

想看,如果把人长时间放在一个小空间里,会是怎麽样的後果?

    人撑开来,就是一个「大」字

    郭∶这就会造成所谓的领域感不够的现象,人原有一个固定的领

域感,当你入侵他人的领域感时,就会造成摩擦,会不舒服,是不是

这个样子?

    李∶对,就是这样。我举一个有趣的例子∶人撑开来,就是一个

「大」字。

    林∶至少要够大。(笑)

    李∶是啊!至於美学,则是比较复杂的问题了,它同时牵涉到艺

术欣赏。我建议我们这份「空间杂摇咕筒环炼嘟樯芤恍┕外较著名

的大厦、桥梁、景观设计或都市计划等,因为有些较先进的国家他们

从小所受的美术教育就比我们要普遍而深刻得多,我们则是始终被升

学所奴役,事实上,文学和艺术多半必须靠启发和体会,而我们却将

它变成死背的、考试卷上的答案。我希望空间杂夷芴峁┒琳咭恍┖

的观念,慢慢地先去影响一部份人,在逐渐扩大到一般的消费大众。

    郭∶是不是多探讨些美的概念,增加一些画廊、美术馆及艺术家

作品的介绍,这样无形中也增加了一些美术知识的份量?

    李∶是。我在台北有一门课,上的是「色彩美学」,虽然名称是

色彩美学,实际上就是美学,只是从色彩切入比较容易引起人家的兴

趣;如果从理论切入,从西方美学家来谈的时候便较枯涩,也容易流

入刻板化。我开的是一年的课,大概上到三个月左右,就有很显著的

效果;一个没有上过美学课的,跟一个上美学课的人比较起来就很明

显地在审美观念上有所差别。

    後现代的目的,就是要挽回一点感性、一点人性

    郭∶对你来讲,一栋建筑物的「人性化」跟美感、色彩学是否有

关?有的话关系在哪里?我们如何从美感的角度来把建筑做得更人性

化?

    李∶首先说空间的规划,现在不论是公共设施或私人住宅空间来

讲都显得太小;住家不应在都市,而应该朝郊外疏散,使居住的环境

有较宽阔的空间,都市应该只是一个暂时性的,主要是为了工作上的

方便。还有就是建筑的外观需要多一点人性关怀。西方文化影响现代

化建筑的,应从包浩斯开始,其实包浩斯的理论又要从赛尚(Paul Cezanne, 

1839-1906 )谈起,从赛尚提出的「一切物质的形状从球体、圆柱体

和圆锥体所构成」,到康丁斯基(Vassily Kandinsky ,1866-1944 )

和影响现代建筑最大的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 ,1872-1944 )他

以画家的眼光提出了对自然的看法--「垂直」与「水平」两个最终

极的符号,一个代表「天」一个代表「地」--这与中国阴阳虚实的

说法不谋而合;而蒙德里安以「红、黄、蓝」三色加上黑与白为其绘

画的基本色,和中国传统的「五正色」也完全一样。西方艺术後来发

展到立体主义与结构主义後,影响到建筑的风格愈来愈趋向简化,甚

至单调,以前古典的建筑是力求繁复变化,到了现代则变成单调冷漠。

    郭∶有一个问题是,它这样变革之後,是不是更符合人性?

    李∶对,你说得很好,我现在就是要谈这个。我们如果把这套东

西拿到中国来看,就会觉得格格不入,因为中国的东西是穷则变、变

则通的,而西方的这套东西,较无变通转寰的馀地。而今所谓的後现

代主义也就是这种穷极的变通所应生的,因为一切的发展都到了太知

性、太理性、太冰冷的地步,後现代的目的就是要挽回一点感性、一

点人性。

    现代人常常只考虑到形式之美,却忘了「人」本身才是目的。

    郭∶目前台北後现代的建筑物您觉得怎麽样?

    李∶我觉得台北的後现代是一种「加入」而不是真正的「融入」。

只知其形式,不知其内容。问题就出在我们对後现代的触角错误。当

我们做一个改革的时候,应该从「人」的角度出发而不是从「物」的

本身去改变。要记得是人在使用物。现代人常常只考虑到形式之美却

忘了「人」本身才是目的。相形之下中国人就聪明得多了。中国的人

生与艺术是放在一起的,是相结合的。

    郭∶但我们一质没有制造出属於现代中国的东西。

    李∶是。中国的近代史一直是在兵荒马乱的动荡不安中,我们也

始终没有办法安定下来去思考一些问题。再回到建筑的人性空间来讲,

我举个例子∶你们知道一位雕刻家亨利摩尔(Henry Moore ,1898- )

他的雕塑为什麽是艺术品?为什麽一看之下就让人觉得亲切,就产生

感情?因为他的雕塑中大量地使用圆的符号,这令我想起中国建筑,

中国建筑中有非常多的曲线和弧线,懂得运用曲线造成视觉上的感受

来改造环境。

    林∶关於这点我有一个问题∶是不是几何形的东西比较不接近人

性,不容易被接受?

    李∶应该是说,当几何形的东西偏向知性、理性时就较不容易被

人接受。当很多个几何形立体穿插的时候就构成一个景了;又如中国

建筑的飞檐,从侧面看的时候是一个几何曲线,但换一个角度看时可

能又成了某种半具象半抽象的形体而不再是几何了。另外很重要的一

点是比例的问题,近看是一个方的或圆的几何形,远距离看时就成了

一个点。

    现代建筑似乎只是在说∶「我要你知道有我这样一栋建筑。」缺

乏百年老店的亲切温馨和人性关怀

    林∶这也就是人的尺度的问题,对吗?

    李∶说清楚一点,就是人对於某一造形,在特定的空间与距离时

所产生的视觉感受,也就是我一直强调的「密度」;但现代艺术非常

重视的是人在短时间内的反应,他所希望达成的是广告的立即效果,

要达成广告的效果这就麻烦了,它要说的是∶「我希望你知道」,而

不是「我希望你了解、希望跟你产生情感」,现代建筑似乎只是在说

∶「我要你知道有我这样一栋建筑」,缺乏百年老店的那种亲切温馨

和人性关怀。

    没有认真地去探讨「人活著是为了什麽」这个问题的话,什麽事

也解决不了

    林∶我们从人的尺度来说,有些建筑远看还好,但近距离或置身

其中时,就会给人单调或压迫感。像台电大楼等许多现代的超高大楼,

远看近看都是个单调的几何体,就不是一个很合乎人性的东西;而回

头看一些传统的三段式建筑,远看是一个整体,走进去时接触到的可

能是柱子、台阶、在不同距离中运用不同的线条密度,也就是用不同

的处理手法照顾到远、近的距离,使其更符合「人性的尺度」

    李∶是啊!我们现在太注重视觉效果,也就是太重视做广告,我

们考虑各方面的效益、机能,却不考虑人性。其实如果符合了人性,

效益和机能自己就会来了。我们往往去计较一个短暂的现实利益,却

没有考虑真正可贵的,也是最长久的生命成本。

    什麽事会比人自在悠闲地活著来得重要?

    郭∶人活著就是为了要解决一些「现实生活」的问题?┅┅

    李∶我觉得这些问题真的很重要。同时这些问题并不难解决,事

实上我们想一想,天底下没有什麽太严重的事情,我们每天在计算效

率,其实效率本身就是一个违反人性的东西。数据可以被膨胀到无限

大,但人不是数字,人不能负荷被膨胀放大的「数」和「量」,人不

该被设定也不该被卡死在数据里。所以我不愿意上班、打卡,虽然我

曾经上过班而且有很好的待遇,但我知道自己要的不是这种生活。现

代人的欲望太多,这不是制度的问题而是人性的问题。很少人去思索

人活著究竟为的是什麽?我们生命的目标模糊,难怪现今社会出了许

多问题,这真是太可怕了。

    郭∶或许中国的佛教还是一条路,因为它讲的是完成个人自己的

本性。

    李∶对。佛教说∶「众生皆可成佛」,这种精神跟西方的现阶段

基督教文明又不太一样,它不说「信我者得永生」。中国人的韧性很

强,思考的问题很广也很深,但可能是战争太长,在近代始终没有办

法安定下来延续思考。

    当人的修养到一定的层次,就不会违反自然,不违反自然就不会

不美

    林∶一个能让人自在生活的空间就是一个符合人性的生活空间吗?

这样的空间是不是可以被塑造出来?

    李∶空间如果不符合人性就只是一个壳子而已。要解决空间的问

题,就一定要对人性作深入的探究,要严肃深省生命的课题,才能使

生命完美。如果我们这本杂叶嘈┱庋的报导,就会影响到一些所谓

的「意见领导者」,意见领导者包括了建筑师、室内设计师、环保人

员及造园、景观设计师等。现代社会中还有一个问题便是太注重「速

成」和「技法」,其实人并不需要速成的技法。所谓「技法」并非万

灵丹,因为即使一流的技法使机能变好,但外在环境一改变,原先的

机能便失去效用。而任何一件东西的价值原本都是中立的、没有美或

不美的,人看起来美就是美,看起来不美就是不美,所以「审美观」

不是客观世界的事而是人心灵主观的定夺。所以「美或不美」是人心

的事,自自然然不刻意,那一切都会美起来,当人的修养到一定的层

次,就不会违反自然,不违反自然就不会不美。现代时下的年轻人所

受的教育多半是西方文化的表象移植,比较意识不到人与自然的关系。

    林∶人类一切艺术活动或美术史的发展都不外两个规则∶从简单

到变化,再从变化到简单┅┅一直不断地发展下去,我想请问李先生,

如果从人性的角度来看,这意味了什麽?

    李∶你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我自己从美术史中归纳过这个问题。

可以这麽说∶简单(Simple)和简陋(Poor)是不同的,简单是没有

废话,也许是短短的几句话,也许是小小的一个空间,但它也可能很

丰富。变化则是从内在的一些基本架构所发展出来的,像是对称、平

衡、对比等的规则,而非形式。

    「满」意味著死寂,没有未来,所以要有空、有虚,它是「活」

和「动」的未来

    林∶有规则的变化,或者说在变化中求规则好像又把变化拉回到

求简单的目的。

    李∶韵律就是一种有秩序感规律性的运作,也就是规则化的节奏。

就像我们的心跳声,所有的声音一定要能跟人体内的心跳作一个呼应,

才能与人心中的感情交流,像飞机造成的长而尖锐的音爆声,频率过

高,超乎人的负荷,人就受不了,所以我们不妨从这个角度来看变化,

内在的架构常常是最简约单纯的形式,但表现在外就变成比较繁复的

变化。心跳声是一种极规则的韵律,属於一种单纯的内在架构,外界

所有的东西都必须以此结构为基础,再从此架构基础去生长出属於它

的内容,所谓万变不离其本,守得住本,怎麽变都没关系。话说回来

如果只是一味地守住本而不作任何变化那也不行,就好像练国术中的

蹲马步,马步蹲得好,作其他的姿势就不容易虚空,但也不能只蹲马

步而全不链其他动作。

    美不是形式的比例分割,美来自吾人内心世界的爱与真诚所散发

出来的完整的生命造型

    林∶这是一个空间和生命的互动关系?

    李∶从见山是山到见山不是山,最後再回到见山还是山,三个不

同的境界其实是一脉相连的。第一层见山是山等於是先看到简陋的表

面,第二层看山不是山则是意识到了复杂的变化,意义当然大不同於

第一层了;到了再回到见山还是山,便是已抽丝剥茧整理出简化了的

内在架构,而非早先的简陋贫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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