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出家
笔者平时交往中,出家的僧侣也大有人地,且不说前辈僧人如明旸、贯澈等,尤其是那班年轻比丘,有的活泼可爱,有的斯文高洁,各有性格,别具情怀。
古人说,看破红尘,往往出家为僧。这话颇有道理。笔者曾经问过好多比丘,何以年纪轻轻,便谢别红尘,削发为僧?回答是有的受家庭崇佛影响,有的心仪佛门清净,有的因看不惯世道混浊,当然其中也不乏经历了一番梦幻之后,看破红尘,最终遁入佛门,在晨钟暮鼓,青灯黄卷中伴我此生的。
说到经历一番梦幻之后,自然使人想起《红楼梦》里的那个贾宝玉。《红楼梦》最后一回,且说贾政扶着贾母灵柩,贾蓉送了秦氏、凤姐、鸳鸯的棺木,到了金陵,先安了葬。贾蓉自送黛玉的灵也去安葬。贾政料理坟墓的事。
一天,贾政接到家信,看到宝玉、贾兰得中,心里欢喜。后来看到宝玉走失,又生烦恼,只得赶快回来。在道儿上,贾政又闻有恩赦的旨意,又接家书,果然赦罪复职,更是心生喜悦,日夜兼程。
不久,贾政行到毗陵地方,天气乍寒下雪,泊舟在一个清净去处。贾政打发众人上岸,投贴辞谢朋友,船中只留一个小厮侍候,自己留在船里写家信,写到宝玉之事,便在思想中暂时停下笔来。这时,贾政抬头,忽然看到船头前面微微的雪影里,有个身披大红猩猩毡斗篷,光头赤脚的青年人向着他倒身下拜。贾政不知是谁,急忙出船,欲待扶住问他是谁,可是那人已经拜了四拜,起来打个问讯。贾政才要还揖,迎面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宝玉。
贾政大吃一惊,忙问:“可是宝玉么?”
那人只不言语,似喜似悲。
贾政又问:“你若是宝玉,如何这样打扮,跑到这里?”
宝玉未及回答,只见船头边上来了两人,一僧一道,夹着宝玉便说:
“欲缘已毕,还不快走!”
说着,三人飘然登岸而去。贾政不顾路滑,急忙赶来,哪里追赶得上?这时只听他们三人中不知是谁作歌道:
我所居兮,青埂之峰。
我所游兮,鸿蒙大空。
谁与我游兮,吾谁与从?
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
贾政一面听着,一面断续赶去,转过一个小坡,倏然不见。这时,只见贾政心虚气喘,惊疑不定,还要前走,只见白茫茫一片旷野,并无一人……
在续作中,高鹗揣摩曹雪芹创作意图,让贾宝玉出家为僧,跟着一僧一道,在一片白茫茫旷野中不知所终,唤醒多少人间痴迷,红灯绿酒,怨女痴男,百年俄顷,转眼成空。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人事无常,执迷的患得患失,百般感叹;看穿的宠辱不惊,一任他云烟过眼,自生自灭。
这里有个问题,就是从贾宝玉出家披着大红猩猩毡斗篷看,似乎并未经过一番穷困潦倒的生涯,然后才毅然归佛的。此话怎讲?我们且看《红楼梦》第三回,后人有《西江月》两词,批宝玉极恰,词的第二阙起首两句:“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说明曹雪芹原先打算,准备对于历经富贵,后来又家道中落的宝玉,在出家之前,先要让他过一段“寒冬噎酸齑,雪夜围破毡”的穷日子,才最终入手空门。要是果真如此,那么续作者高鹗在安排宝玉出家时,假如略花些许笔墨,让宝玉围着破毡归依我佛,岂非更有看头?为此,鲁迅在《<绛洞花主>小引》中评论宝玉出家说:
但在作《红楼梦》时的思想,大约也只能如此;即使出于续作,想来未必与作者本意大相悬殊。惟披了大红猩猩斗篷来拜见他父亲,即令人觉得诧异。
我们这里且再照应到宝玉父亲贾政。在《红楼梦》里,贾政是个维护儒家道统的顽固人物,不过尽管如此,可是到了后来,他也毕竟略有所悟:“我心里便有些诧异,只道宝玉果真有造化,高僧仙道来护佑他的。岂知宝玉是下凡历劫的,竟哄了老太太十九年!如今教我才明白。”
老太太被哄十九年,毕竟是幸福的。被洪也有被哄的好处,并不全然是坏事。在《红楼梦》里,老太太可谓是富贵寿考,福禄善终的象征,而社会上真正有福如老太太的,实在并不太多,而更多的则是在忽喇喇即将倾倒的大厦里各自的挣扎,死的死,散的散。所谓毕生追求的爱情幸福,无非是水月镜花,恼人一场而已。“由来同一梦,休笑世人痴”,“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宝玉为什么选择出家
原是顽石,不在红尘之中,得以进得世间,不过是一番历练。繁华享尽、富贵看终,方明白繁华富贵不过一梦。总还是回自己本来的好。
始从何来,终回何去。
不过是回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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