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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亮程:库车行
早先在《天涯》杂志读到刘亮程的文字,因为他出现时掌声太多,觉得喧哗声中的叫好缺少真实。即便到后来在旧版书城里有很长的文字写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的好也不耐去看。
同事做读书节目,常有书店供奉新书,一堆书里挑了刘亮程的《库车行》,不是因为刘亮程声名鹊起,而是因为书本装帧好看,还有很多画。心想躺在床上无法入眠正当翻着画儿书助睡眠。
刘亮程的文字,初看第一页,边看边烦,再看下去,却慢慢觉着好。大概那夜下雨,窗外嘀嘀答答地雨声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消却烦躁的心绪。开始觉得刘亮程真的是好的,他用一种最简单的叙事和记录来抒情,不动声色却直达心灵。
库车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并不重要。反正是一个新疆维吾尔的一个古老城市。它可能是体制化和现代化边缘的一个让旅人向往的远方,这一点是喧哗,大概也是这本书的商业卖点。刘亮程并不喧哗地记录着他的库车印象。记录那种消耗生命的缓慢安静的生活。在那里一些人死了,就象风刮走一些尘土,就象树上落下一片叶子,就象一只蚂蚁掉进水里被淹死了。尘归尘土归土,又有一些新的生命出生继续那种缓慢安静的生活。
用一个半夜和三趟往返第六晚咖啡馆的公车汽车时间看完《库车行》,我看见库车那个古老城市里的生生死死柴米油盐,也看见自已身处的这个所谓城市的奔波与得失。这些蝇蝇苟苟的年轻生命和那个遥远库车里等待被风刮走的路边的老人还不是一样?所罗门说普天下无新事。如果真有上帝,在上帝眼里劳碌和静待死亡是一样的。
但总是要做点什么,因为大家都好象在努力做点什么,所以我们也应该做点什么。似乎已经是既成的规则。不能认命,认命是最后的出路。只有库车城里那些坐在扎幌(墓地)旁的老人才认命地等待每周一次的施舍,等待有一天真主的风来把他们带走。龟兹古渡桥头每个巴扎日上的那个卖鸡的老汉每次捧着那只开高价的鸡上巴扎日,总还是在做点什么,新疆大学法律系毕业的买买提每天守着那间少人问津的理发店,总还是在做点什么,一把奥斯曼从这个集市卖到那个集市的老妇人,总还是在做点什么,生命就这样可以慢慢地消耗下去,沉重缓慢偶有欢笑,有力气有一天就慢慢没力气了有一天就可以坐在街边看年轻的古丽回想自已也曾经年轻过。 尽管知道一块馕,就可以填饱肚皮,但总不能仅只能满足有一块馕。
总应该做点什么,即便是在遥远的库车城。
仿佛更应该做点什么, 在寸土寸金人人为衣食奔命的城市里,满足于粗粮粗糠是可耻的。桃花源里的那个土人已经作古了,人们也没有找到桃花源,歌颂麦子的海子也死了,惊悚的卧轨自杀,这些都已经是传说。
我们在这里而不是在那里。所以我们应该发奋改变计较得失也应该劳碌挣扎似乎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一点安心。
殊不知刘亮程说:有人一辈子被一场游戏追逐到老都不能脱身。象那个古老的库车游戏巴托克,一个人给另一个人一块羊腿骨,任何时候那个人只要向收羊腿骨的人要那块牌他一定要能拿出来,拿不出来就要被牵走一只羊。
坐等天食和操劳奔命都只是一种游戏,可是那个和我们玩游戏的人又是谁呢?
谁都不会知道,这是天机。就象有人生下来就在库车城里,有人生下来是在厦门一样神秘不可参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