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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眷怀归意，惨惨栖迟情--王粲《登楼赋》助读(网友来稿)
■李正兵 陈立宏
【原文回放】
登 楼 赋（王粲）
①登兹楼以四望兮，聊暇日以销忧。览斯宇之所处兮，实显敞①而寡仇。挟清漳之通浦兮，倚曲沮之长洲。背坟衍②之广陆兮，临皋隰③之沃流。北弥陶牧，西接昭丘④。华实蔽野，黍稷盈畴⑤。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
②遭纷浊而迁逝兮，漫逾纪以迄今。情眷眷而怀归兮，孰忧思之可任？凭轩槛以遥望兮，向北风而开襟。平原远而极目兮，蔽荆山之高岑。路逶迤而修迥兮，川既漾而济深。悲旧乡之壅隔兮，涕横坠而弗禁。昔尼父之在陈兮，有归欤之叹音。钟仪幽而楚奏兮，庄舄显而越吟⑥。人情同于怀土兮，岂穷达而异心！
③惟日月之逾迈兮，俟河清其未极⑦。冀王道之一平兮，假高衢而骋力。惧匏瓜之徒悬兮，畏井渫之莫食⑧。步栖迟以徙倚兮⑨，白日忽其将匿。风萧瑟而并兴兮，天惨惨而无色。兽狂顾以求群兮，鸟相鸣而举翼，原野阒其无人兮，征夫行而未息。心凄怆以感发兮，意忉怛而憯恻⑩。循阶除而下降兮，气交愤于胸臆。夜参半而不寐兮，怅盘桓以反侧。
【重点注释】
①显敞：明亮宽敞。②坟衍：土地高起为坟，广平为衍。③皋隰（xí）：水边高地为皋，低湿之地为隰。④弥：直到。陶：地名，相传为陶朱公范蠡的葬地。牧：郊野。昭丘：楚昭王坟墓。⑤华：通“花”。华实：鲜花和果实。黍稷：谷子高粱等粮食作物。⑥庄舄（xì）：越国人，在楚国做高官，病中思乡，仍发越音。显：显达。⑦河清：比喻时世清平。极：至。⑧匏（páo）瓜：比喻不为世所用。渫（xiè）：使水清洁。⑨栖迟：游息。徙倚：行止不定貌。⑩忉（dāo）怛（dá）：悲痛。憯（cān）恻：悲伤。
【文章导读】
王粲才华卓越，却不被刘表重用，寓流荆州十五年。建安九年秋，作者登上城楼，纵目四望，写下了这篇传诵不衰的名赋。本赋有如下特点：⑴结构严谨。第一段写景中透露出“忧思”，“望”“忧” 两字，奠定了全文的抒情基调。第二段集中表达了作者内心的沉重忧思。开头四句承上文“非吾土”抒发怀乡之情，“凭轩槛以遥望兮”中的“望”字，化景物为情思。第三段对思乡之情进一步开掘，揭示出“忧思”深层的政治内涵。⑵情景交融。首段写异乡风光：地势开阔，山川秀美，物产富饶，以眼前乐景反衬心中哀情。末段写傍晚景色：日惨风萧，兽狂鸟倦，原野寂寥，烘托出作者内心的凄怆。前后景物描写，即景生情，寓情于景，一乐一悲，相互照应，真切的反映出作者愁绪步步加深、忧伤至极的过程。⑶语言清丽。文章用典贴切，注意与主观感情的抒发相契合。例如“瓠瓜徒悬”、“井渫莫食”等典故，都传达出作者的怀乡之情和怀才不遇的怨愤。文章大量运用富有音乐性的修饰词语。例如“眷眷”、“惨惨”、“凄怆”、“憯恻”、“盘桓”等，音节流畅，琅琅上口。⑷主题深刻。本文超越了一般的怀乡之作，揭示了深厚的政治内涵。“遭迁逝”句，概括了当时动荡的时代特征和作者悲惨不幸的遭遇；“惟日月”两句，表达了作者时不我待、急欲乘时而起的紧迫感；“冀王道” 两句，表达了作者以天下为己任、急于建功立业的使命感。总之，作者通过登楼四望，抒发了浓重的故土之思，倾吐了宏图难展的悲慨，表达了建功立业的迫切愿望。
【配套训练】
1、下列句子中加点的词语解释不正确的一项是【 】
A、聊暇日以销忧（暇：闲暇） B、实显敞而寡仇（仇：匹敌）
C、白日忽其将匿（匿：隐没） D、循阶除而下降兮（循：沿着）
2、下列各组句子中加点字的意义和用法都相同的一项是【 】
A、凭轩槛以遥望/怅盘桓以反侧 B、遭纷浊而迁逝/岂穷达而异心
C、昔尼父之在陈/倚曲沮之长洲 D、原野阒其无人/白日忽其将匿
3、下列关于城楼周围环境的描述，直接表明作者悲凉心境的一组是【 】
①挟清漳之通浦兮，倚曲沮之长洲。②背坟衍之广陆兮，临皋隰之沃流。③路逶迤而修迥兮，川既漾而济深。④风萧瑟而并兴兮，天惨惨而无色。⑤兽狂顾以求群兮，鸟相鸣而举翼。⑥原野阒其无人兮，征夫行而未息。
A、①②③④ B、①②③⑥ C、②③④⑤ D、③④⑤⑥
4、下列对文章的概括与分析不恰当的一项是【 】
A、通过色调不同的景物描写烘托作者复杂变化的情感，情景浑融一体，是本赋的一个主要特色。
B、文章以登楼四望销忧发端，以夜半不能寐忧更忧作结，前后照应，首尾相连，有一唱三叹的回环之美。
C、此赋风格沉郁，情景妙合、用典贴切、文笔简结、结构谨严，是王粲赋中名篇，也可算汉赋中的代表。
D、文中“河清未至”、“匏瓜徒悬”、“井渫不食”等典故，含蓄表达了作者济世之志不得施展的忧虑。
5、把文中划线的句子翻译成现代汉语。
①凭轩槛以遥望兮，向北风而开襟。平原远而极目兮，蔽荆山之高岑。
②循阶除而下降兮，气交愤于胸臆。夜参半而不寐兮，怅盘桓以反侧。
【参考答案】
1．A（暇：通“假“，假借）2．B（A表目的，来/表因果，所以B都表因果，译为“所以”C用于主谓之间，取消句自独立性/结构助词，的D表示停顿/起凑足音节的作用）3．D（①②是以乐景写哀情，间接表明作者的悲凉心境）4．C（《登楼赋》属汉魏抒情小赋）5．①靠着栏杆遥望远方啊，迎着北风敞开了衣襟。平原广阔可极目远望啊，却被高高的荆山挡住了视线。②顺着阶梯下楼啊，愤闷的情绪充塞胸膛。到半夜难以入睡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参考译文】
登上这座楼向四面瞻望啊，暂借此日来排遣忧愁。遍观这里所处的环境啊，实在是明亮宽敞、世间鲜有。挟带着清澄的漳水的通道啊，倚靠着弯曲的沮水的长洲。背靠着高而平的广袤原野啊，面临的洼地有可供灌溉的水流。北面可到达陶朱公范蠡长眠的的郊野，西面连接着楚昭王的坟墓。花和果实覆盖着原野，黍稷累累布满了田畴。即使很美却不是我的故乡啊，竟不能让我短暂的停留!
生逢乱世到处迁徙流亡啊，长长地超过超过十二年直到今天。念念不忘想着回家啊，谁能承受这种忧思的蚀侵?靠着栏杆遥望远方啊，迎着北风敞开了衣襟。平原广阔可极目远望啊，却被高高的荆山挡住了视线。道路曲折而漫长啊，河水荡漾长而深。悲叹故乡阻塞隔绝啊，涕泪纵横而难以禁止。当初孔丘在陈国遭受厄运啊，曾发出“回去吧”的哀吟。钟仪被囚弹奏楚曲啊，庄舄显达仍操着越国的方言。怀念故乡的感情人人相同啊，难道会因穷达不同而把心思改变?
日月一天天过去啊，黄河水清不知要到何日。希望国家能统一平定啊，凭借清明的时世施展才华。担心有才能而不被任用啊，担忧像井水淘清了却无人品尝。走走停停我反复徘徊啊，太阳匆匆要到山后躲藏。萧瑟的风声从四面吹来啊，天色昏暗惨淡无光。野兽惊惶四顾寻找着同伴啊，鸟儿相互鸣叫鼓起了翅膀。原野上静寂无人啊，只有赶路的人在匆匆奔忙。心里悲伤而有所感触啊，情意哀痛而悲愤凄伤。顺着阶梯下楼啊，愤闷的情绪充塞胸膛。到半夜难以入睡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作者单位：湖南华容五中 414211）
作者邮箱： ningxi5117@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