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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人才,没有偏才
新浪文教 2000-12-22 游击
上星期天早上看新闻,看到这么一条消息:教育部经过调查,承认现在中国中小学理科课程的难度世界第一,但却忽略了对学生的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培养。接下来又看了CCTV重播的《对话》节目,是关于韩寒的访谈。看来的确是如此,不仅是学校教育出来的好学生缺乏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就连学校培养出来的反对现行学校教育的叛逆学生也是一样的缺乏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
教育是一个社会性问题,并不全是学校的责任,现在社会上普遍就缺乏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叫学校如何来培养出具有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学生。一个科学昌明的21世纪的时代少年,竟然认为数理化对写作没有帮助,没必要去学。这算是年少轻狂,还可以原谅。但我们有的媒体也一样的拎不清,也跟着傻乎乎地探讨对这种特殊天才的特别教育方法--这实在足以为我们的社会缺乏科学精神的一个明证。
我对媒体所说的“偏才”这个提法很有意见,什么叫做偏才?在学科越分越细的今天,不偏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这边刚刚绘制完基因组图,那边证明出量子力学的新理论,掉过头再配制出治疗爱滋病的药方。但最基本的科学理论和实验训练,是无论那一个学科的专家都应该掌握的。现在的学生学习完高中的数理化课程,应该是最基本的,这已经不是什么人才的标准,而是现代社会中一个劳动者起码应具备的素质,无论他从事什么工作。
我们这个文人传统深厚的社会,其实是一向既没有科学精神,也没有人文精神,所有的是“文人精神”。就是天圆地方,唯我为大,万物皆备于我焉。孟德尔已经在做遗传学的实验,我们的朝中大老还在讨论洋人的人种问题,正所谓非我族类其种必异,原来洋人的膝盖天生不能弯曲,在作战中只要撩倒了他们,保准他们象乌龟一样在地上翻不起来。结果是我们这中华老大帝国被人狠狠地喘了一脚,自已倒象只乌龟一样好些年也没翻过身来。这种文人精神国学渊源,看来到今天还恩泽了不少人。不过是在文章中能掉那么几笔花枪,便自以为可以纵横睥睨了。搞文科的、写文章的并不需要掌握切实的理科知识,不仅不少人有这样的模糊观念,甚至我们以前的教育制度对此也是认可的,文理分科可以说是流弊无穷。
文章并不仅仅是文字的眩技,文章显才情,显学养,也显思考。江郎才尽,并不只是才尽,也是学尽、思尽。对于今天的人来说,学养自然应该包括基本的科学素养,思考也要提倡科学的思考。文人的传统思维,是惯于从现有的概念去解释问题,惯于从自已本位的经验出发去观察问题。而且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服谁,强以不知为知。所谓道可道,非常道,道大,故无所不包,所以八卦也可以用来解释计算机原理,我们传统的文人精神就有这么伟大。这和科学的精神是背道而驰的,所以在社会科学领域也应该大力提倡严谨、实证的科学精神,掌握调查研究的方法,掌握科学分析数据的方法。
当然,有些人写起文章来只是见花落泪,望月伤心,这科学精神的有无还不甚要紧。但文人的嘴一向最是管不住的,风花雪月之余,他不仅要“相轻”,要看不起人,还要铁肩担道义,为生民呐喊。总之是天文地理,政治经济,没有他们的文字指点激扬不到的地方。象韩寒小小年纪,少年名士的派头已然十足,已经要到处指指点点,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其实韩寒还谈不上什么叛逆,他叛来叛去还不是落入传统的套中,他要是真的叛逆就应该去造文人精神的反,而不是操着文人精神去造反。
科学的精神可不是说有就有的,一点数理化都不学,我就不相信能有什么科学精神。我们有些古人也是有点唯物精神的格物致知嘛,那就去格竹子,结果格来格去格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说你不明白光合作用,那还能格出个什么东西来?格出来了又是个什么东西。苏东坡写《水龙吟.似花还似非花,最后一句是: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自已在下面加了一个小注:杨花落于水中化为浮萍,验之信然。天知道东坡先生到底验了些什么,就“信然”了。文人的所谓科学精神大抵如是。
学好了数理化,并不表示就一定具有了科学精神,特别是在现在的教育体制下,数理化考试能得高分,倒并不真的表示这个学生就有了多少科学精神。这是教育方法的问题,但不管这种方法多么死板,你学了起码还能有一点点,不学就一点都没有。如果采取了排斥的态度,那更是完全错误的。
其实无论偏才也罢,天才也罢,我们并不需要讨论什么特殊的教育方法,我们只需要讨论培养人才的教育方法。真正的天才成长于常人的环境下也不会埋没他的天才,这个社会少那么一两个天才或者偏才也没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这个社会的劳动者都能够是素质全面、学有专长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