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师(教师中心稿)

安老师(教师中心稿)

安老师是我高中的语文老师。中等个子，也许是经常低头沉思的缘故，背略微显得有些驼。

印象中，安老师是个话不多的人，这似乎与他语文老师的身份不太相称。他的课很传统，也很朴实，就像他的人一样。他上课喜欢先自己读一遍课文，然后逐步剖析，从语言到思想，仿佛解剖麻雀一般，十分仔细。他很少叫同学回答问题，像我这样语文底子还算不错的人能得到安老师“临幸”的机会也不多，更别说其他的同学了。也许老师知道，十七八岁的孩子是信奉“沉默是金”这句话的，要从他们的嘴里听到些什么高见，其难度不下于敌人想从江姐那儿打探出革命同志的下落。

安老师还写的一手的好字，堂堂正正，有板有眼，正如他的为人一样，也许我现在对书法的爱好就是源自于他。

安老师是个表面看起来很严肃的人，很少笑，即使有，也是含蓄得紧，而且瞬间即逝，仿佛文章里手对于无关紧要的地方总是一笔带过一样。也许他觉得，这笑本身就是生活中可有可无的东西，无须过于夸大。但他一般也不发火，除非有人实在不成体统。

只记得有一回，是我念高二的时候吧，下午的第三节课是语文课。安老师跟往常一样，微低着头，踱着小四方步就进了教室。也许是天气有些热的缘故，也许是肚子在唱“空城计”的缘故（正长身体的年龄，大家经常是没到放学就喊饿），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那天上课的气氛很不好。有同学不一会就开始了“假寐”，后面的个别同学就干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几个女生还在忙着剪指甲、翻小说、聊天，我旁边的一个男同学呢，正在往前桌女生的长发上贴纸条，还写上一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就是最认真的人，此时也不知在干些啥。我呢，那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或许是月考刚得了第四，得意得很，惟恐别人不注意，把一支笔弄得咯吱乱响，还一边和同桌老猫在桌板底下练拳击。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乌云渐渐从安老师的脸上升起，但他还是竭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怒火，然而同学们一点都没有“改邪归正”的意思……啪！只听一声巨响从讲台桌上传来，是老师把书狠狠的甩到讲台桌上，他发火了！那是我见到的他唯一的一次发火，而且还是如许盛火，正像三年不鸣的凤凰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天，我们也终于见识了一回教书先生的“士人之怒”。

“别以为自己取得一点成绩有多了不起，你觉得自己经学得很好了？你已经很有把握考上大学了？……”老师的话劈头盖脸地向我们砸过来。不知怎的，我觉得老师的每一句话都是冲着我来的，仿佛重锤，一下一下地敲击在我的心上，灵魂上，使我感到战栗。因为我一向是老师心目中的乖学生，懂事、听话，今日却何以使他大失所望了？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我的因素，而且还是主要因素，我真为自己愚蠢的举动懊悔。老师下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楚了，我只是把头压得低低的，不敢正视他满腔的怒火，失望的眼神。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都弥漫着他的怒火，逼得人不敢喘息。也不知安老师骂了多少，骂到什么时候才结束的，反正，当我将头抬起时，已经下课了，安老师也早走出了教室。

但此后的几天里，路上一见到安老师，我便远远地躲开了，怕从他的眼神里还能读出失望和责备。一直希望找个机会向他表示我的歉意，然而终究没能鼓起勇气。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老师也早已调到了城关的一所高中，我自己也做了老师，偶尔碰见了，他却显得很客气起来，尽管还是如以前一样的不苟言笑。有一回想旧事重提，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因为我相信，老师极可能已经不记得有这回事了，“有这样的事吗？”我怕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如果你赎罪的心换来的是别人的忘却，也许只能徒增自己的内疚罢了，于是道歉一事便彻底作罢。

安老师学问深厚，但虚怀若谷，从不张扬，对我无论是为人师还是为人处世都有很深的影响。还有他的那一骂，让我惊醒，使我从此以后不敢怠慢自己的学习和工作。我的一些学生，初中毕业了，又成了他的学生，当我们聊起安老师时，我会告诉他们我对他的敬佩，也会告诉我曾经的无知和内心的歉疚。

后天就是第二十个教师节了，心有所感，于是便写下几行文字，记下学生时代的一件往事，以寄托对老师的诚挚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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