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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塔》备课资料:在藏经洞前向王圆箓致敬
文/新浪旅游论坛 独语天涯
自莫高窟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虽然只是浮光掠影般的观瞻,却难以忘怀,胸中有一种写作的冲动。
然而,面对莫高,我所能感受的只是自身的渺小与无助。
曾几何时,我不屑于藏民对诸如冈底斯山的膜拜、伊斯兰教徒进行的朝圣,总认为那是一种盲目的虔诚,总认为不识字的人是无法理解教义的,而如果不能明其所以自然就不能融入内里。
在莫高,在一片佛国圣境前,在一个多种文明交汇的空间,在一份厚重的历史面前,我始明白,有些东西是不需要文字、知识就可以让自身震憾的。即使再无知,在莫高,只要你是全身心投入进去,终究是会有感动和领悟的。
到莫高时正好是藏经洞纪念馆开馆之日,那是在原来的三清宫地基上建起的一座老式平房,里面摆放着王圆箓、蒋孝畹、斯坦因、伯希和等人的像与事,摆放着流失于国外敦煌遗书的复制品和相片。
在藏经洞纪念馆的对面是举世闻名的藏经洞,在莫高所有窟中被列为17号。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洞窟,洞门很小,室内也不大,摆放着一个叫洪譬(音BIAN)的和尚的像。洞外的墙上划过多条不规则的沙线,向人们展示西北之地风沙的强劲与莫高曾遭受的自然劫难。墙上的壁画已经黯淡了,迷离难辨,洞内则是空空如也,除了几尊像外,就是游人嘈杂之声的回响,留给人们对于敦煌遗书无限的幻想。就是这样一个最为普通的地方,却正是敦煌学的发端地,正是百年间许多历史人物如何定位的争论地。
在莫高,我觉得自己无法避开王圆箓。
一个文盲道士,走到三危山,看到了佛象,犹如象乐樽一样受到了感悟,选择了风沙漫天的洞窟作为自己终生的停留地。正是对宗教的虔信,王圆箓把自己的后半生三十余年永远与莫高与敦煌紧紧联系在一起。
道士走进莫高窟的时间大约在1892年左右。当时他已近不惑之年,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使一个道士自觉自愿担当起了守护佛教宝窟的重任(加缪一定会认为是荒谬)。他四处奔波,苦口劝募,省吃俭用,集攒钱财,用于清理洞窟中的积沙,仅第16窟淤沙的清理就花费了近两年的时间。
王的墓志上写着1900年6月22日自己清扫沙土打开第17号窟时感受:“沙出壁裂一孔,仿佛有光,破壁,则有小洞,豁然开朗,内有唐经万卷,古物多名,见者多为奇观,闻者传为神物。”
余秋雨在《道士塔》中则是这样写王的:“他正衔着旱烟管,趴在洞窟里随手捡翻。他当然看不懂这些东西,只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为何正好我在这儿时墙壁裂缝了呢?或许是神对我的酬劳。”
余又说:“完全可以把愤怒的洪水向他倾泄。但是,他太卑微,太渺小,太愚昧,最大的倾泄也只是对牛弹琴,换得一个漠然的表情。”
且先看看愚昧的王道士是怎么做了些什么?
首先,徒步行走50里,赶往县城去找敦煌县令严泽,并奉送了取自于藏经洞的两卷经文。王道士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引起这位官老爷的重视。可惜的是这位姓严的知县不学无术,只不过把这两卷经文视作两张发黄的废纸而已。
1902年,敦煌又来了一位新知县汪宗翰。汪知县是位进土,对金石学也很有研究。王道士向汪知县报告了藏经洞的情况。汪知县当即带了一批人马,亲去莫高窟察看,并顺手拣得几卷经文带走。留下一句话,让王道士就地保存,看好藏经洞。
两次找知县没有结果,王圆箓仍不甘心。于是,他又从藏经洞中挑拣了两箱经卷,赶着毛驴奔赴肃州(酒泉)。他风餐露宿,单枪匹马,冒着狼吃匪抢的危险,行程800多里,才到达目的地,找到了时任安肃兵备道的道台廷栋。这位廷栋大人浏览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经卷上的字不如他的书法好,就此了事。
几年过去了,时任甘肃学政的金石学家叶昌炽知道了藏经洞的事,对此很感兴趣,并通过汪知县索取了部分古物,遗憾的是,他没有下决心对藏经洞采取有效的保护措施。直到1904年,省府才下令敦煌检点经卷就地保存。这一决定和汪知县当初的说法一样,都是把责任一推了之。王圆箓无法可想,又斗胆给清宫的老佛爷写了秘报信。然而,大清王朝正在风雨飘摇之际,深居清宫的官员哪望能顾得上这等“小事”。王圆箓的企盼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1907年,斯坦因到来,他通过宗教精神的交流将王道士俘虏了。斯坦因说:“道士之敬奉玄奘,在石窟寺对面新建凉廊上的绘画有显明的证据,所画的都是一些很荒唐的传说……我用我那很有限的中国话向王道士述说我自己之崇奉玄奘,以及我如何循着他的足迹,从印度横越峻岭荒漠,以至于此的经过,他显然是为我所感动了。”
当时王道士把经卷卖给斯但因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在长达7年的时间里,他多次求助官方予以重视,而且是逐级上报,但无人过问,致使他灰了心。二是为了完成他的宏愿,清扫洞窟,修建三层楼,架设木桥。三是唐玄奘沟通了他们的思想,斯坦因这个探险家追求事业的精神感动了他。因此他虽则思想极为矛盾,极不愿意外国人将这些文物带走,但在无奈的情况下,也只好让了步。
当斯坦因把敦煌文物宣传于全世界之时,当朝命官这才懂得了其重要价值,但他们不是考虑如何地保护它,而是千万百计窃为己有。因此,一时间偷窃成风,敦煌卷子流失严重,这是敦煌卷子自发现以后最大的劫难,后来连醉心于壁画的张大千也加入了破坏的行列。1910年清政府作出决定,把剩余的敦煌卷子全部运往北京保存。在运送的路途中,几乎每到一处都失窃一部分。
大量经卷的散失,曾经使王圆箓感到非常痛心,因为藏经洞是他发现的,多年来在他保管期间从未发生过无故大量散失的事,官方如此掠夺,又如此贪心,使他感到极大的愤慨。所以,当1914年斯但因第二次到莫高窟后,王圆箓对他说了一段令人深思的话,《斯坦因西域考古记》是这样记述的:“说到官府搬运他所钟爱的中文卷子致受损伤,他表示后悔当时没有勇气和胆识,听从蒋师爷的话,受了我那一笔大款子,将整个藏书全让给我。受了这次官府的骚扰之后,他怕极了,于是,将他所视为特别有价值的中文写本另外藏在一所安全的地方。”
敦煌千古事,苦乐谁心知?
敦煌文物的流失不应该把责任归因于任何个人,那是历史对整个中国的嘲讽。
我们不能以一个完人的标准去审视王圆箓,他在那个时代其实真的很平凡。或许只有把他放在当时的历史情境中去理解,才能得出客观公正的评价。
藏经洞前聚满了游人,在黑暗的洞中回响着各种不同国籍的声音,我随着匆匆人流,对王圆箓投去深情的一瞥。
去敦煌之前,我就有个心愿要找到余秋雨所说的“道士塔”。我问导游:王圆箓葬在何处?他说在莫高窟售票处前面。我从洞窟中一路下来,果然看到了一座淡黄色的塔伫立在莫高窟陈列馆前。在我所驻留的数分钟内,我没有看到还有其他人在注意到它。细细看了一下塔上的文字,原来是王的徒子徒孙们用来纪念王圆箓的,墓志上记录了他的功德。他们建造了莫高窟众多塔中最大最高的一座,将一个道士以及他的所有功过归还给了大地。
关于王圆箓我说了许多,但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我应该向他致敬,也向我心中最大和最迷人的文化致敬。
200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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